尔曹身与名俱灭,不废江河万古流。
Summary:童年预言成真可以抱得美人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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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松月!”邵风泉撞了撞正在马场边发呆的人,“乔松月!”
“干什么在马场发呆!你思春了吗?”
乔松月一脚踹了回去:“有病是不是?拿你乔哥哥开涮!”
晴日朗朗,马场上碧草如茵,沾染的露水在晨阳下闪着细碎的光。听热闹的公子哥儿们闻言跑了过来,几个人稀稀落落地坐成一团,横看竖看都乱七八糟。
邵风泉使了个眼色给乔松月,指向比他们年纪略大的林氏公子:“尧臣前日定亲了,是礼部谢侍郎的侄女儿,你们可知道么?”
被点名的林尧臣一瞬间成为了这帮半大孩子们的关注重点。在他身后的许家六郎扑到背上勒住他:“那你见到谢姑娘了罢?她好看吗?比齐家姐姐好看吗?”
马场中仍有人在跑马,边上却响起少年们的笑声,林尧臣在这笑声中红了脸:“这怎么能比呢?齐嫂嫂文采精华,令人见之忘俗。但谢姑娘温柔含蓄,像……”
他迟疑了一会儿,眼神变得很温和,终于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来形容他那还年幼的、未过门的妻子:“像春月夜的玉兰花枝。我没有看清她,但香远益清,也很难忘记。”
他们这些人大多出身将门,习惯了舞刀弄枪的套路,乍闻此言都酸倒了牙,邵风泉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林尧臣:“你完蛋了,你真的完蛋了。”
林尧臣年长而一向大度,此时也不以为忤。他笑着看向这些好奇的少年们:“满堂兮美人,忽独与余兮目成*。等你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,自然就明白了。松月,你说是不是?”
话头被转了过来,邵风泉一半调笑一半好奇:“说起来,松月想要娶什么样的姑娘呢?”
乔松月冷不丁的被问了句,下意识答道:“长得好看的。”
“庸俗。”邵风泉如是评点道。
林尧臣笑了笑:“食色性也。人之常情。还有呢?”
乔松月挠了挠头:“脾气好的,不要天天吼我,听说大理寺的陈少卿就整天被夫人打骂。”
他身边的几个人也曾见过那位颇为剽悍的夫人,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。林尧臣忍着笑,继续问他:“还有呢?”
乔松月逐渐认真起来,掰着自己的手指:“嗯——希望是会读书的人,长嫂就会读书。琴棋书画,但愿她会一些就好。不会也无妨,我可以慢慢教她。”
“知道你琴弹的好了。”邵风泉笑道:“说点正经的呀。”
“比如?”乔松月问他。
“比如,若才貌不可兼得,你取才还是取貌?朝中泾渭分流,你选世家还是寒门?”
这话太尖锐,方才还热闹一片的少年们忽然安静了下来。乔松月迟疑答道:“一切色相,尘土虚妄,我但求其才。至于出身……”
林尧臣接过他的话,叹了口气:“风泉真是早慧。这样的话对你们来说实在太早了,今天既然提起,松月,乔氏虽为将门,但根基浅薄,如果为以后想,还是联姻世家为上计。若能做岑南八城的姻亲,那真是——”
他又叹了口气,感慨万千:“一步登天呐。”
“当然,如果你有心悦之人,”林尧臣笑了笑,“那这些事都不重要。”
“那完蛋咯。”邵风泉幸灾乐祸地指着乔松月,“说甚岑南八城,离离山上苗*,八城如何看得起寒门!就算是八大家里最能读书、最重才学的姚氏,他家倒肯扶持寒门,可晋城这一辈还没有嫡系的女儿呀!”
少年们哄堂大笑。
“原来从前是这么编排我家的。”姚温玉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篆,闻言笑道。
乔天涯坐在他身侧的垫子上靠着元琢:“所以呢?姚氏肯与一介白身做姻亲吗?”
“乔天涯。”姚温玉推他直起身来,神情似嗔非怒:“什么都给了你,还不算是姻吗?”
“元琢,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乔天涯覆上他摆弄香炉的手,涩声道。
山中的阳光并不热烈,被窗外菩提叶散成细碎的柔和。姚温玉侧过身来,轻轻倚着他的肩头,显出几分难得的温顺:“鸿笺一纸,订约百年,黄泉为友*。”
“我答应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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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堂兮美人,忽独与余兮目成。
——战国·屈原《九歌》
郁郁涧底松,离离山上苗。
以彼径寸茎,荫此百尺条。
世胄蹑高位,英俊沉下僚。
地势使之然,由来非一朝。
金张藉旧业,七叶珥汉貂。
冯公岂不伟,白首不见招。
——西晋·左思《咏史》
结发同枕席,黄泉共为友。
——乐府古辞《古诗为焦仲卿妻作》